迷人老婆被强暴。
和妻子邱妮认识时,我还在上海交通大学读研究生,
当时我已经30出头了。
邱妮在上海一家国营企业工作,她比我小3岁,
心地善良、性格平和。
研究生毕业后,我留在了本校教书,工作3个月后,
我就和邱妮结婚了。
因为年龄的关系,我们都渴望着能尽快有个孩子。
可就在结婚半年后,因为我的业务成绩突出,
学校派我去德国进修一年要孩子的事只能推迟了。
本以为出国后,我和邱妮的爱会通过鸿雁传书越发热烈、缠绵,
可转眼到德国快一个月了我却一直没有收到邱妮的只言片语。
就在我坐卧不安的时候,导师雅克里教授提出让我再延续一年学业,
还说我可以以陪读的理由把妻子接过来。
我特别高兴,连忙打电话告诉邱妮。
邱妮接到我的电话似乎非常吃惊。
我大声地说:
「我是尔重!」可她就是不说话,
过了一会儿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。
我心一沉,预感到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我问:
「你怎么了快点告诉我。
」
可她还是不吭声,只是哭个不停。
我见问不出什么,忙告诉她可以来德国的事情。
我说:
「我这就给你办出国手续,你快点来吧,
到我这里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。
」不料,
她断断续续地说:
「尔重,你忘了我吧。
我不会去德国的,我要和你离婚。
」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,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有了外遇。
我逼问她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。
长久的沉默后,
她说:
「就算是吧,是我对不起你。
」
妻子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,我不相信她会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。
而且,为什么她告诉我这一切时会那么悲痛我很快又给她写了封信,
希望她能告诉我真相。
3天后,我再一次给她打电话,谁知她一听是我的声音,
立刻就把电话挂了。
我把电话打到她姐姐那里,她的姐姐也只是哭,
并且告诉我邱妮离开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了要我不要再去打扰她了。
我终于断绝了和邱妮的联系,但心里却感到万分失落。
1997年9月,我接受了延续一年学业的条件,继续留在德国学习、搞科研。
日子一天一天静静地过去,可我的伤却始终藏匿在心里那个最敏锐的角落,
只要轻轻一碰就会钻心地痛。
我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学习和研究中,终于提前3个月修满了所有的学分。
1998年6月,我没有通知任何人,悄然回到了上海。
我要去找邱妮,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原来的家还保留着我们结婚时的布置,只是,
家里遍布灰尘显然许久没有人住过了。
我向邱妮的姐姐家走去,她姐姐见到我时,甚至来不及吃惊,
泪水就流了下来
她说:
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们了呢。
」她拉着我的胳膊坐了下来,「是邱妮命不好,
就算你不要她我们也不能说什么。
」就这样,姐姐向我讲起了事情的原委……
原来,
就在我出国一个星期后邱妮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被3个歹徒强奸了。
事发后的第二个月,她发现自己竟怀孕了!她去医院想打掉孩子,
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医院说她因为先天性的原因根本不能够做流产,
否则就会诱发习惯性流产导致以后再无法生育。
最要命的是,邱妮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在出国前留下的,
还是歹徒的孽种。
万一是我的孩子,打掉以后就不可能再有生育的机会了。
左思右想之后,
邱妮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跟我离婚:
如果是我的孩子,
她会用后半生将孩子抚养长大有了这个爱情结晶的陪伴,
她将不会再觉得寂寞;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拖累,
她会带着孩子悄悄离去……
二
然而等到孩子出生后,
邱妮只看了她一眼就当场晕了过去--孩子一点也不像我!还在月子里
邱妮就抱着孩子去验了血型。
我和邱妮都是B型血,孩子的血型却是AB型,她果然是邱妮被强暴后留下的苦涩果实。
邱妮的姐姐讲到这里,我早已泪流满面、心如刀绞。
走进邱妮的房间,
最先进入我眼中的就是那个孩子:
一个不满1周岁的女婴,
眼睛闭得紧紧的正睡得香甜。
孩子的鼻梁很低,这和我们都不一样。
这残酷的事实让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,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。
就在这时,邱妮进门了。
一见到我,她就呆呆地站在那里,眼睛里满是辛酸、愧疚、痛苦……久别重逢,
谁会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。
我走上前去,满身疲惫地想拥她入怀,可是她躲开了。
她用探求的眼光望着我,我重新拉住她,把她的头贴在我的胸口。
我说:
「是我的错,我没有保护好你,所以我求你跟我回去吧。
」我感到了她在抽泣,开始只是小声地哭泣,
渐渐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,原本僵硬的两只胳膊也缓缓地围到了我的腰上,
终于她的泪水如同洪水决堤般涌出。
她使劲抱住了我,把泪水尽情地洒在了我的胸口。
从德国回来后,我分到了一室两厅的住房。
一个月后,邱妮重新跟我回到了学校的新家。
邱妮带着孩子的归来让我明显地感到了同事们疑惑、复杂的目光,
令我万分尴尬。
于是我尽量避开人多的场合,即使走在路上,
也总是低着头怕撞见熟人。
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,邱妮所表现出的母爱的天性只能让我感到惭愧,
因此我不喜欢见到这个孩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
我对她的厌恶越来越深。
邱妮给她起名叫点点,让孩子跟她姓邱。
转眼间点点已经3岁了。
平常,她叫我爸爸,但我答应得并不痛快。
她似乎也感到了我是一个不那么爱她的人。
她害怕我,渐渐地,我发现她叫我时似乎总是怯怯的。
能叫邱妮做的事,她绝对不会来找我。
我承认,点点一叫我爸爸,我的胃立刻就抽搐起来,
异常地难受。
好在我的工作总是很忙,有无数的借口可以泡在实验室里。
2000年10月的一天,邱妮起床迟了,她叫住我,
想让我送点点去托儿所。
点点站在邱妮的身后,小手抓着邱妮的衣服,
仰起脸企盼地看着我。
几乎想都没想,我就皱起了眉头,那一刹那,
我看见点点慌乱地低下了头泪水含在了眼眶里。
邱妮也注意到了点点的表情,她轻轻地叹了口气,
把孩子抱在了怀里
对我说:
「我去送她吧。
」说着,她拧开了门锁,走下了楼梯。
我的嘴张了两下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孩子趴在邱妮的肩头,把手指含在嘴里,
默默地看着我。
我机械地扬起了手,朝她挥了挥。
我没有想到的是,这一个小小的动作,竟让点点突然焕发了热情。
她高兴极了,冲我晃着小手,
大声地喊道:
「再见,
爸爸再见!」我的心勐地一动。
那天,我的耳朵里一直回响着点点和我说再见的声音。
下午一下班,我便早早地来到了托儿所。
点点的教室我并不知道,问了人才找到了3楼。
我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,见点点正蹲在教室的一角认真地摆着积木。
老师见我面生,走出来问我是谁的家长。
这时,点点听见了我的声音,她转过了头,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我。
老师叫她的名字,她又高兴又扭捏地走了过来,
好像很不好意思。
那晚邱妮回来时,表情是那么地惊喜。
她问点点:
「是爸爸接你回来的吗」点点看着我,
一脸兴奋地点点头。
「爸爸好不好」邱妮问。
「好!」点点响亮地回答。
我一言不发,我知道,我应该对点点好一点,
她毕竟只是个孩子。
「孩子无罪!」我听到了这震撼心灵的声音,
它超越一切狭隘的情感汹涌而来。
三
2001年夏天,邱妮到医院做检查,
医生告诉她可以再次怀孕了。
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,我感到特别高兴。
邱妮为了让点点有心理准备,问点点是否愿意再要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,
点点高兴地说:
「愿意!愿意!」
这时的点点
已经4岁多了。
虽然我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,但她的身世始终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。
因为有我这样一个严厉有加、温和太少的「父亲」,
她一直很乖也很懂事,但孩子顽皮的天性总是压抑不住的。
每当她做了什么错事,我就发现自己很难容忍,
往往会暴跳如雷、不肯轻易原谅她。
等风暴过后,我往往又会感到痛苦并自责,因为我知道,
我伤害的不仅是孩子还有邱妮。
这时候,我在德国学习时的导师雅克里教授来我们系里讲学,
面对雅克里我觉得我有了倾诉的慾望。
之所以想对他说,一是因为他来自异邦,而且很快就会离开,
不会在同事间造成是非;二是因为他充满爱心
丝毫没有架子在德国时给了我很多的关怀和帮助。
雅克里静静地听我讲完了故事,待我平静一些后,
他握住我的手说:
「李我想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。
」
他讲的是德国二战以后的事情:
一个纳粹战犯被处决了,
他的妻子因为无法忍受众人的羞辱吊死在自家的窗户外面。
第二天,邻居们走了出来,一抬头,就看见了那个可怜的女人。
窗户开着,她两岁大的孩子正伸出手向悬挂在窗框上的母亲爬着。
眼看另一场悲剧就要发生了,人们屏住了唿吸。
这时,一个叫艾娜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向楼上冲去,
把危在旦夕的孩子救了下来。
她收养了这个孩子,而她的丈夫,是因为帮助犹太人而被这个孩子的父亲当街处决的。
街坊邻居们没有人理解艾娜,甚至没有人同意让这个孩子留在他们的街区,
他们让她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或者把孩子扔掉。
艾娜不肯,于是便有人整日整夜地向她家的窗户扔秽物,
辱骂她包括她自己的孩子也对她不理解,他们动不动就离家出走,
还伙同同伴向母亲扔石头。
可是,艾娜始终把那个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,
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:
「你是多么漂亮啊
你是个小天使。
」
渐渐地,孩子长大了。
邻居们的行动已经不偏激了,但是还是常有人叫他纳粹,
同龄的孩子都不跟他玩。
他变得性格古怪,常常以破坏他人的财产为乐。
直到有一天他打断了一个孩子的肋骨,邻居们瞒着艾娜把他送到了几公里外的教养院。
半个月后,几乎都快发疯的艾娜终于找回了孩子。
当他们再一次出现在愤怒的邻居们面前时,艾娜紧紧地护着孩子,
嘴里喃喃自语:
「孩子无罪。
」
孩子就是在那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他痛哭流涕,
悔恨万分。
艾娜告诉他,他可以做的最好的补偿就是真心地帮助大家。
从此以后,他发奋图强,样样事都做得很好。
最主要的是,他变得无比地关心他人。
到中学毕业时,他收到了这一生最好的礼物--他的邻居们每家都派了代表来观看他的毕业典礼。
「那个孩子就是我,」雅克里说,他的眼里饱含着泪水,
「孩子无罪。
李,你不能让这件事毁了孩子,也毁了你自己的一生。
」雅克里的手很温暖,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!「为了报答母亲,
在我成家后我收养了一个杀人犯的女儿。
艾娜知道后非常高兴,
她说:
『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。
孩子无罪!』」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雅克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还有两个儿子。
在我的印象中,他对女儿莲娜的宠爱远胜过儿子,
而莲娜似乎也比哥哥们同他更亲近些。
「莲娜知道她的身世吗」我问。
「知道,她的亲生母亲还在,因为得了艾滋病快要死了。
我们常带她去看她的母亲。
」
我低下了头,感到心中有了一层新鲜的压迫。
我从不知道,在经历过巨大痛苦的磨砺之后,
人的感情竟能达到如此完美、如此感人的境界。
那个晚上,
我对邱妮说:
「我们年纪已大,
你身体又不好生产时说不定还会有危险,我们还是不要孩子了吧。
」她看着我,满脸的困惑。
我说:
「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……」这个故事便是雅克里讲给我的故事。
讲完后,我和邱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我们知道,
我们的家不会再风雨飘摇了。
2002年冬天,为了让点点有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,
我们举家离开了上海我应邀来到武汉一所高校任教。
在没有熟人了解我们、认识我们的崭新城市,
我可以不用再顾及那些奇奇怪怪的眼光大笑着将点点举过头顶,
让她坐在我的脖子上尖叫。
而且,我给点点改了名字,叫李莲娜,点点做了她的小名。
在以后的日子里,我会用自己所有的努力让点点忘记我曾经是个不合格的父亲,
我会让她在快乐与幸福中长大。
我知道,这才是邱妮最想看到的幸福生活……
强暴。